※也發於貼吧。

※無CP取向，路西菲爾非主角，有原創角色。

※時間軸為（依原著小說15卷所公佈的）天使們乘月球離開母星在宇宙漂泊的那十年。

※中篇完結，為非主流型同人。

終章

「這是人類最為漫長的一趟旅途，但不是我的，我的旅途在這裡停下了，而你們的還在繼續，我由衷地為此感到可憐。」

──絲緹克斯‧拉費爾 記於永生抹殺計劃前

到頭來，創傷也好，救贖也好，總會有結果的。

萊拉在絲緹克斯事件後被撤除了路西菲爾主治醫師的職務。

所有關於路西非爾的事宜全權交由伊古諾拉與撒旦奈爾兩人負責。於此同時，原本停滯不前的永生研究如鬧劇般，以活體移植為出發點忽然有了新的突破。對不限年齡人體的永生技術初步被開發出來，傳染病的威脅轉眼間便瓦解了。

大夥像是忘記過去十年來所有的傷亡似的，一個一個狂歡慶祝了起來。

就連藉由新投入使用的天體掃描儀觀測到母星人類已經滅絕的事實，也不足以動搖他們。

天體掃描儀，是絲緹克斯事件時自路西菲爾房間所發現，由路西菲爾獨立製造的精密觀測儀器。那次契機使得他的才能因而受到重視，據萊拉所知，所長正式為她的兒子安排了各種專門學科的教育。

那之後，他們的旅途又持續了很久。

萊拉在期間依然時不時會聽說那些關於1001號室的傳聞。

人們說，在那裡的是惡魔，擁有無法理解的力量，時刻判決著人類生死的惡魔。

人們說，在那裡的是神祇，賜予他們永恆的時間，無私地將生命分給人類的神祇。

大眾在神祕主義下，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崇拜著這樣的魔鬼或者神，此時的人類──不，或許再也不能算是人類了吧。對他們來說，自己早已脫離生靈的軌道，儼然成為超越人類的別種存在。

當一個種族自稱為神使的那一刻起，便會失去真正的神的庇護，說的就是這種事吧。

以此作為基礎，未來某日發現的那個與母星相仿的星系也好，以及其後的事蹟也好，又是另外一番故事了。

「那麼，究竟是惡魔還是神明呢？」

萊拉至今還是會不禁詢問。

漫長的永生歲月中，每當她想起那天的場景，總會一次又一次地詢問自己，最終得到的都是同樣一個答案。

──不是惡魔也不是神。

──只不過是……

※※※

睜開眼，她首先見到的是宇宙。

並非那種將人擠扁的黑暗宇宙，是閃閃發亮的星辰之海，他們的小舟搖擺在銀河裡，乘著光。

──這是…星體嗎？

書房的燈不知為何是暗的，中央的桌上擺了一座發光物體，它像是一棵樹，中軸伸出了許多細小的桿子，末端吊了大大小小的透明球體。由中軸處打出的燈光，穿過這些球體，映到房間原先空白的牆面，形成了宇宙。

路西菲爾坐在這樣的光點之間，看著它們，像是坐在星空底下，與她的友人的屍體一起。

絲緹克斯已經死了。

奇妙的是，萊拉並沒有感到憤怒或者恐懼。她只是呆看著友人那被攪得不成人樣的身體，如同一團癱在路西菲爾沙發上的泥，只有頭顱完整地倚在一邊，那被黑暗蛀空的的眼睛對著自己，像在流著淚。

路西菲爾全身是血，絲緹克斯的血，但他毫不在意，他仰頭寮望的模樣，以及照射在他身上的點點星光，都彷彿隨時要跟著銀河一起流到遠方似的。

「路西菲爾……」

她站起來，朝那個男孩走過去。

「…對不起，路西菲爾，對不起。」

萊拉坐到他的身邊，沒有理會被血弄髒的裙擺，將他臉上的血痕輕輕拭去。那種聲音，比起在為自己的過錯致歉，更像是為什麼人感到悲傷一樣。

總是遇到這種事。

為甚麼總是這個孩子遇到這種事。

明明，該是要被保護的年紀啊。

──但是。

「萊拉，沒關係喔。」

但是，路西菲爾卻說了。

「不用擔心我。」

以符合他孩子形象的稚嫩聲音，不帶任何深意地說了。

「我，並沒有那麼軟弱。」

──所以，你們不用保護我，也可以。

不用保護也可以。

確實是這麼說了。

因為比任何人都要完美，因為比任何人都要強大，所以不用保護也可以。

那個孩子如是說著。

這瞬間，明白了這句話語背後的重量，以及所隱含的事實的萊拉，不得不將路西菲爾緊緊抱住。將像是不明白這個動作的意義般呆立在那兒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的路西菲爾緊緊抱住。

「啊啊……」

她像是讚嘆，又像是悲鳴般嗚咽著。

此時的萊拉，邊流著不屬於自己的眼淚，心中一邊吶喊著。

──如果，如果世界上真有所謂神明的話。

那麼，就請看顧這個孩子吧。

請看顧他，同時懲罰我們所有人。

──人類，確實惡不可赦。

萊拉祈禱著，同時詛咒著。人類，既是神的創造者，也是毀滅者。

（美麗又殘缺的天使啊，你為何如此從天而降。）

她忽然就想起這首詩篇，這首在她的祖國滅亡前，曾被久遠流傳的詩篇。

Lucifer, how fallest thee from the heaven.

它的意思是：晨星啊，祢不該來這人間，它對待祢太過殘酷。

──不是惡魔也不是神，只是個可憐的孩子罷了。

《致我們無盡的旅途》──完結